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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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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激了

歐陽思睿回到酒店,在群裏跟賀開他們聊天。

他其實聽到了,夏悸在電話鈴響前問他的話。

不僅聽到了,一字一句還聽得很清楚。

東門前的樹林裏,螢火蟲漫天飛舞,夏悸被歐陽思睿背著,撇了撇嘴,出口的話帶著懟人時的陰陽怪氣:“可惜了,盛情邀請某人,某人不僅不去還給我甩臉子。”

“我沒甩。”

某人無奈,夏悸歪著頭往前,半截身子都快越過歐陽思睿的肩膀探到前面去了,伸手就掐著他的臉。

“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你再說沒有?”

歐陽思睿被迫側著頭看著她,眼睛裏映著周圍星星點點的光,舔了舔嘴唇,啞著嗓子低聲道:“你講不講理?”

“不講。”

歐陽思睿半垂著眼看著她,忽然低下頭吻在夏悸的嘴角。

溫熱的,軟乎乎的。

夏悸猛地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強烈的心跳讓人無法忽視。

良久,夏悸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

“草……有毒。”

早上四點,夏悸拿了手機找了幾個歐陽思睿舞臺的視頻。

他個人的舞臺更多的是跳舞,動作行雲流水幹凈利落,他身後的伴舞團配合著他,燈光打在他身上,仿佛整個世界都是他的。

美好得讓人覺得,靠近他就是臟了他。

夏悸關了手機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出神。

也是,你成績好怎麽了?怎麽下得去手……

在離三中只有一條街的一個酒店裏,少年裹著被子睡熟了,窗簾緊閉著,垂到床下的手白皙又漂亮,骨節分明。

床底下緩緩伸出一只手機,悄無聲息地把那只手拍了下來。

歐陽思睿在夢裏被夏悸盯著寫一張英語卷,就覺得周圍好像有光滲進來,和夢裏的教室格格不入。

從夢裏醒來還沒睜眼,就覺得身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頭皮有點發麻。

那是有人靠近的生理反應。

大概是走這條路的人都會有的通病,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三個都或多或少的害怕人群,謝池州和賀開的癥狀都要比他嚴重一些。

歐陽思睿抓著被子,意識到可能有人在房間,忽然覺得耳朵裏一陣嘶鳴,伴隨著太陽穴隱約傳來的刺痛。

地毯被踩的輕微聲響,眼前並不亮的光線被人擋住,垂在床邊的手被人輕輕握住。

歐陽思睿睜開眼,倏地死死鉗住那人的手腕,對方臉上癡迷又興奮的表情在臉上僵了一瞬,換上了驚恐。

少年漂亮的臉上帶著冷,鳳眼淩厲,手肘上一顆黃豆大小的黑痣在昏暗的光線裏,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你誰?怎麽進來的?”

謝濤等在樓下看時間的時候,就看到女孩一只手拎著書包,一只手拿著牛奶面包,睡眼惺忪頂著兩個黑眼圈一瘸一拐地從店裏出來。

她皮膚白,一個沒睡好就會有黑眼圈。

“又沒睡好?”

夏悸神色如常,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洗澡的時候撞到腳了,疼了一晚上。”

“你確定不是昨晚自己蹦下樓,蹦回家傷到的?”

“我確定,走吧。”

因為本來就不是因為腳疼,她皮糙肉厚的,多動動反而沒之前疼了。

“餵,老謝。”夏悸咽下嘴裏的面包,看著旁邊的車水馬龍,正是高峰期,人多得恐怖。

“你有喜歡的人嘛?”

謝濤微微側頭,敞開的校服被風吹得往兩邊飛,夏悸抓著他背上的布料,“問這個幹什麽?”

“隨口問問。”

謝濤沒說話,夏悸以為他不答了,等綠燈的時候謝濤才答了一句:“有。”

“那你追了嗎?我好像也有個喜歡的。”

大概因為不在一個班,比起王佳,夏悸更喜歡把事情和謝濤說,他們認識得也更久一些,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習慣。

謝濤看了她一眼,“……沒追,她沒那個意思。”

“你沒追怎麽知道她沒那個意思?”夏悸腦子直來直去,思維跳,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不是說烈女怕纏郎?要是我,肯定死乞白賴去找她,她要真沒那個意思,那才能算了。”

“你要死乞白賴找誰?”

“我跟你又不一樣,你是不敢追,我是覺得能追,但又不能追。”

“……說人話。”

夏悸伸手想碰旁邊垂下來的黃桷樹葉子,嘆了口氣,“你說,天上的星星能摘嗎?”

謝濤沒說話。

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知根知底,加上她最近的心思幾乎都砸在七班那位身上,就是傻子都能猜到她說的是誰。

“你認真的?”

“……不知道,也許是最近和他走得太近的錯覺。”夏悸笑了笑,“這幾天我註意點看看。”

年少的沖動是常有的事,如果沖動過去還覺得心跳加快,那她也認了。

“你們昨天不是還別扭著嗎?”

夏悸沒說話。的確,他們昨天還別扭著,就因為她腿瘸了,某人就不氣了。

謝濤神色覆雜,“夏悸。”

“你是不是想說別靠近他?”夏悸捏著口袋裏的糖,“當初老廖也讓我註意點,但是沒用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叛逆。”

“……我想說的是……他不像我們。”

“是不像,我知道,大眾焦點嘛。”夏悸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所以我才問你,天上的星星能摘嗎?”

“你要是不想,能問出這種話?”

夏悸笑了笑,“可我怕星星摘下來就不亮了啊。”

人就是這樣,不怕的時候天塌下來都不會覺得有什麽,怕的時候畏手畏腳什麽都不敢,如果想要的東西太好了,就會想自己配不配有。

離學校只有一條街的酒店門口,夏悸看到了在打電話的歐陽思睿。

少年身上穿著三中的校服,身量很高,單肩背著包,手機貼著耳朵眉心緊鎖,帶著隱隱約約的戾氣。

旁邊站著兩個警察和一個女的,還有幾個穿著西裝,大概是酒店的某個經理。

誰都沒說話,但三個人誰都看到了對方。

夏悸皺了皺眉,“他怎麽還沒去學校?”

平時這個點他早就在班上坐著了。

“誰知道。”

歐陽思睿缺了半天的課,晚自習夏悸找他的時候一臉憔悴。

“怎麽了蔫了吧唧的?”

“……沒什麽。”

夏悸拉開書包拿作業,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手肘無意間碰了他一下,歐陽思睿整個人都差點彈起來,動靜太大,嚇得整個教室的人一跳。

夏悸呆呆地看著他突然煞白的臉色,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肘,心想剛剛碰到他的是手肘不是刀尖吧?有必要躲那麽快嗎?

歐陽思睿覺得有些尷尬,“抱、抱歉。”

“你……真沒事?”

“……沒……”

半小時前說沒事的人,半小時後遞給夏悸一張字跡工整但錯誤率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數學卷子。

夏悸把卷子輕輕拍在桌上,拿筆敲了敲她改出來的分數,再次向他確認:“沒事?”

歐陽思睿看著那個四開頭的兩位數,抿了抿嘴角,沒有看她,慌忙收拾東西,“抱歉……題要不明天再做吧,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我去請個假。”

想到早上看到的站在他旁邊的兩個警察,夏悸有些擔心。

不僅是擔心他,也覺得自己大抵是完了,早上剛說註意點,這會兒反應過來已經拽著包跟出階梯教室了。

“你今天怎麽了?”

“我就是不太舒服,”歐陽思睿看了看她的腿,下意識走慢了些,“我去請假,你別跟來了。”

“我也請假,又不沖突。”

最近夏悸還是往樓下階梯教室跑,一班和七班班主任就坐對桌,兩個人同時進去請假,歐陽思睿倒是一兩句話就被批假了,廖燕忍不住多問了夏悸一句:“你們兩個……都請假?”

夏悸拉起褲腿,露出腫得離譜的腳腕,看得人也腳疼。“他身體不舒服,我也不舒服,老師,我腳疼,我覺得我可能這兩天走來走去傷到骨頭了,這鞋穿著感覺都小了很多,擠得我更疼了,我覺得我需要去趟醫院。”

雖然費了番口舌,還賣了波慘,但廖燕最後好歹也同意了。

以為歐陽思睿走了,夏悸瘸著腿蹦著往外走得很快,動作有些滑稽,看得廖燕直皺眉。

歐陽思睿等在了樓梯口,夏悸看到他才松了口氣,走慢了些。

“腳疼還走這麽快?”

“這不是怕你跑了?”夏悸嘆了口氣,“我假請到了,現在可以說了吧?為什麽今天怪怪的?”

“……別問了,我送你去醫務室。”

夏悸彈了彈廖燕剛簽字還熱乎著的假條,“假條都拿到了,去個屁的醫務室。”

“腳腫成這樣還不去醫務室?”

“我,不。”

歐陽思睿看了她一會兒,臉上除了緊鎖的眉頭,冷冷淡淡依舊沒什麽表情,深吸了一口氣,丟下一句“隨你”轉身下樓。

“餵!”夏悸不理解為什麽昨天剛哄好的人又不理人了,扶著樓梯扶手單腳往下蹦,看著他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距離越來越遠,有些惱了,“你要是想摔死我,你就再走快一點。”

歐陽思睿這才停下來回頭看她,“我去找你們班的人帶你去醫務室。”

“什麽我們班的人?我有病啊還要特地去班上找誰帶我去?”夏悸趁著他停下來坐上樓梯扶手滑到他面前停下,“你今天到底怎麽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早上我看到你旁邊有警察……草,”夏悸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有點回過味來了,“你說的不會是謝濤吧?”

“我倆發小,還都走讀,他就繞路來接一下我這個殘疾人士上學,他不來我就要一個人擠公交了,你怎麽還醋上了?”

“……我沒有。”

夏悸覺得好笑,想說她都聞到味了,但還是更在意早上看到的事,從扶手上蹦了下來,“那早上那些警察跟你有關?”

“……嗯。”

夏悸看了看他的表情,他抿著嘴別開頭,一副想就地遁走的樣子,似乎不太好,“你幹什麽了?”

“……昨天有人進了我住的那個房間,我報的警。”

夏悸跟著他,聞言皺了皺眉,“人昨天進的,你今天才報警?她在你房間待了一晚上?”

一個陌生女的,在房間待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察覺到,這要是放在懸疑劇裏,他能活著都是萬幸了。

歐陽思睿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又白了幾分,“我要去趟醫院,你去不去?”

“你去醫院幹什麽?”

歐陽思睿沒答她,夏悸只能跟上,“我陪你去,陪你去還不行?”

夏悸跟著去了,但被歐陽思睿塞了一張掛號單他轉身就要走,夏悸看著手裏的單子有些無語,“哎你怎麽那麽行呢?我怎麽就那麽喜歡你呢?”

這算是詐騙吧?把她騙過來就為了給她掛號?

歐陽思睿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校服在車上就被他塞進了背包裏,臉上戴著口罩,“我晚點過來,你看好了等我一下。”

夏悸坐在椅子上看著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規避人群,有些擔心。

之前帶他出去的時候,他好像也沒回避得這樣刻意,好像和別人的距離小於一步他都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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